临终

一夜小床前，灯花雨中结。我欲照浮生，一笑浮生灭。

土床羊褥纸屏风，睡觉东窗日影红。七十六年无一事，此心惟觉性天通。

暂荣暂悴石敲火，即空即色眼生花。

许时为客今归去，大历元年是我家。

好花艳冶自芳菲，风雨漂摇大梦归。是有非无还净土，始知八十七年非。

生本无生，死本无死。

生死二途，了无彼此。

似此平生只藉天，还如过鸟在云边。

如今身畔浑无物，赢得虚堂一枕眠。

弄罢影戏，七十一载。更问如何，回来别赛。

七十九年梦觉，五湖四海随缘。拨转云头归去，晓日东升赤然。

七十九年梦觉，五湖四海随缘。

拨转云头归去，晓日东升赤然。

罗汉今日，倒骑铁马，逆上须弥。踏破虚空，不留朕迹。

七十四年命幻身，临行动众动群伦。

鸣钟击鼓浑闲事，一点圆明不动真，

铁马奔入海，泥蛇飞上天。蓬莱三岛路，元不在西边。

萨埵装严已现成，才僧恰合去游循。

有人问着西来意，天上无僧地绝尘。

雪鬓霜髭九九年，半肩毳衲尽诸缘。廓然笑指浮云散，玉兔流光照大千。

青霭千峰暝，悲风万古呼。

其谁挂宝剑，应有奠生刍。

三舅报无常，诸甥脚手忙。熟搥三挺皂，烂煮一锅汤。

垢腻从君洗，形骸任尔扛。六钉声寂寂，千古路茫茫。

画堂灯已灭，弹指向谁说。

去住本寻常，春风扫残雪。

翠羽旌幢仙子队，紫云楼阁玉皇家。

人间风雨易分散，回首五陵空落花。

幻质朝章八十一，沤生沤灭谁人识。撞破虚空归去来，铁牛入海无消息。

一枚蝉蜕榻当中，命也难辞付大空。

垂死尚思玄墓麓，满山寒雪一林松。

旧国深恩不易酬，又离继母出他州。

谁知天怒无因息，积愧终身乞速休。

躞蹀意未敛，沈吟神更遒。九原如可作，下从忠端游。

说时七颠八倒，默时落二落三。为报五湖禅客，心王自在休参。

今古一轮月，分明印碧霄。门门蟾影到，处处桂香飘。

不起眼中晕，何劳指上标。真空浑照破，归去杖头挑。

白发三千丈，红尘六十年。只今无见在，虚费草鞋钱。

无情丧主没钱僧，送上城南无事人。捡尽传灯无尽录，更无公案遮番新。

生有地，死有处，万牛不能移一步。一轮明月印天心，此是渠侬住处住。

五阴山头乘骏马，一鞭策起疾如飞。

临行莫问栖真处，南北东西随处归。